全网围剿的“反诈老陈”,花了84万“洗白”
这两天,因为一个“反诈老陈自曝2022年收入133万”交税40万,捐款84万的热搜。
曾经红极一时的网红“反诈老陈”迎来了急速反转的舆论评价。
▲ 图源:沸点视频
这就是网络的魔幻之处——每天都在交替着舆论与反转。
前一秒被捧上天,下一秒被谩骂的事儿轮番上演。像极了吵架吵到一半,突然发现对方是对的。
不同的是,网络的世界,从追捧到回踩,或从回踩到追捧,如川剧变脸一般,人们不会有一丝的尴尬。
就像今天的主人公——反诈老陈。从全网追捧的“网红警官”到全网质疑的“公益小丑”,再到如今的成功“洗白”。
过山车一般的人生经历,或许他,早已习惯了。
被“撕碎”的网红
“这下应该没人喷了吧?”
这是热搜下方老陈粉丝对压抑许久情绪的释放。
但反对者总能找到“高启强还是慈善家呢”的理由予以回击。
这就是网络世界的可怕之处,它能把一个活生生的、立体的人,撕裂成无数个“单向度”的切片,人们只相信自己看到的那一面。
而老陈就是那个被舆论“撕碎”的网红。
2021年9月,彼时还是河北省秦皇岛市海港区公安分局民警的陈国平用直播平台连线网红主播的形式宣传反诈知识。
“根正苗红”的严肃警察形象与一些奇装异服的搞笑主播形成了强烈反差,贡献了不少名场面,令人捧腹叫绝。
因为一条连线“西厂公公”的“名场面”而彻底出圈。
▲ 图源:微博网友
不仅被网友亲切称呼为“反诈老陈”,还让“你下载国家反诈中心app了吗?”一度成为流行热梗。
虽然当时也有质疑,但终归赞美取得了压倒性胜利。
但随着2022年4月8日老陈宣布辞去警察职务,今后将专注公益。
再加上“柬埔寨小6连线事件”和“募捐事件”惹来的非议。
舆论发生了惊天逆转。
人们一方面不相信这个世界有这么纯粹的人;另一方面确信老陈是放不下直播间那数以百万计的打赏,所以放弃了公职。
很多人断言,离开这个职业,他啥也不是。
谩骂的潮水扑面而来,虽然彼时的老陈极力解释“请大家放心,老陈还是那个热心的老陈。”
但网友还是纷纷感叹“眼睛里没有了光”。
▲ 图源:微博网友
后来的老陈拍短剧、当群演、跟女主播连线时做出不雅动作......“狼狈”的遭遇似乎验证了网友们的预言。
但老陈变了吗?
老陈没有变!依然每天拍视频、做直播宣传反诈知识,与从前做警察时别无二致。
但在舆论的世界老陈早已身败名裂。
直到这次交税、捐款再登热搜,得以让“身败名裂”的老陈有机会拼凑出一个较为完整的自己。
这是人们才猛然发现,好像以前错怪了他。
要我说,的确没必要道德绑架,也不要谈什么初心和使命,当警察的时候,人家没有给警察这个职业抹黑,当网红了没有违法犯罪,靠本事挣钱,没毛病!
网红的“忍受”义务
天平的两端从来不会倾斜。
有多少人“错怪”了老陈,就有多少人质疑作秀。
这种舆论的撕裂感只因他有一个身份——公众人物。
这是由新闻舆论监督职能所决定的。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 图源:抖音
成为公众人物的老陈似乎明白了这个道理:
他说和网暴抗衡最重要的还是要放下,提高自己内心的强大,不要钻牛角尖,我觉得我算是公众视野下一个战胜了网暴的人。
的确,公众人物因为自己的“公众属性”获得了普通人难以获得了利益与好处,所以在社会的公共话题中有义务让渡自己的名誉权、隐私权。
这是成为公众人物的必要条件。
比如当年英国的安娜公主被偷拍其与男友在泳池的裸泳照片并登报,引起全英轰动。但安娜公主控告却最终败诉。
法庭给出的理由就是公主作为公众人物需要让渡自己的“隐私权”。
再比如当年足球运动员范志毅诉东方体育日报名誉权纠纷案,最终以败诉收场,法庭给出了相似的理由。
当时的判决书指出:“在媒体行使舆论监督的过程中,作为公众人物的范志毅,对于可能的轻微损害应当予以忍受。”
虽然一个人一出生,就成为独立个体,拥有独立意志,拥有基本尊严,自主选择自己需要的东西。
但始终活在众目睽睽之下的网红、明星,总是会被评论,被比较,被别人拿来当个活案例使用的:
你看那个谁谁谁,怎么怎么样;她那件衣服不好看,她那鼻子长得太可笑了等等。
作为当事人会感觉不可理喻,我又没招你惹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
而其实,每个人想要流畅的与这个世界互动时,就要有一定的包容性,就要有一定让渡自己的精神性人格。
你不能说:任何人不能以任何形式来评论我,议论我,被拿来与某人比较。
这行不通,尤其是公众人物。
如今的老陈似乎也学会了作为一个公众人物的“忍受”:
不是要让每个人都喜欢你,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认知,就做自己该做的事,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允许别人说他想说的。
网红,被固化的身份立场
某种程度上来说,老陈所遭受的一切非议都与他曾经的职业——警察有脱不开的关系。
至少在当下的主流叙事与价值观中,警察与医生、老师一样,具有崇高的职业滤镜——
警察应该舍生忘死、医生应该“我愿天地炉,多衔扁鹊身”、老师应该“蜡炬成灰泪始干”。
在“奉献”为核心的职业评判体系里,大众很容易忽略的一点是——
于他们而言,他们首先是一个像你我一样的人,这些职业首先是一个养家糊口的工作,就像搬砖的你我一样,此外才是一个具有公共价值的职业。
我觉得只要做好了工作份内的事儿,其他无可厚非。但“奉献”的职业评判基准似乎不允许这样。
▲ 图源:微博网友
老陈的困境就在于此,人们无法接受一个“高尚的警察”在鱼龙混杂的网红界“厮混”。
与《谭谈交通》中的谭乔不同,辞职后的老陈有着更为纯粹的“公益价值”指向。
但当下社会的现实主义价值取向很难说服人们相信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人。
尤其是当早已被污名化的“网红”天然地与不劳而获、low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于是老陈(曾经)的“警察”身份与“网红”身份二者便碰撞出了格格不入的分裂感。
在这两重身份的交恶中,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网友刻意地放大二者的对垒,错乱地安放彼此的评价体系,陷入到一种“身份”的归因论之中。
于是我们看到,当老陈以警察的身份反诈时,反对者认为他和一些低俗的网络主播连麦不符合公务人员形象。
当老陈辞去公职以网红身份反诈时,反对者又以对网红天然地“鄙视”,不分青红皂白把他打入靠直播捞金的范畴。
而拍短剧、当群演、对女主播做不雅动作,除了事件本身的新闻属性之外,这些行为似乎也更符合大众对一个落魄网红的行为“期待”。
很难说这是有意的举动,但恰好是这样的集体无意识,才体现了“网红”在当下社会生活中污名化形象。
其实,于老陈而言,无论当初是否真的受不了诱惑辞职下海,还是真的为了公益的梦想。面对舆论似乎都不重要了。
网友的“批判”似乎都超脱了事件本身,变成了一种广泛意义的两种价值观争论——没有对错,只是一种价值选择。
▲ 图源:电影《搜索》
就像陈凯歌当年的电影《搜索》里“不让座”的叶蓝秋,当一个“个体行为”上升到“社会现象”的讨论,个体哪怕再正当的理由都会被选择性隐入尘烟。
这是老陈作为一个网红的宿命。
也是整个网红群体的宿命。
参考资料:
1.南风窗:反诈老陈,辞去警察职务
2.现场勘察员:励志!反诈老陈自曝去年收入133万,缴税就近40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