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出海 | 在伊朗做游戏有多难？

在2019年末，伊朗安卓应用商店巴扎商店发布了一份关于伊朗游戏市场的报告。巴扎商店成立于2011年，经过几年的发展，已经成为了伊朗最大的安卓应用商店，该公司现已拥有4000万活跃用户、16.4万个应用和游戏，并与伊朗国内和世界各地的2.2万个开发团队和公司建立了合作。根据这份报告，巴扎商店拥有3千万月活跃用户和840万日活跃用户。报告中提到：“随着智能手机和电子商务的普及，伊朗人的日常生活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加频繁地使用信息技术，我们很荣幸在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从中国游戏出海战役打响，东南亚、欧美都成为了主战场，不过也有一些厂商另辟蹊径，选择了较为小众的中东市场，伊朗便是其中之一。2017年，龙腾简合凭借在沙特市场取得的收入，进入了 2017 年中国手游发行商海外收入 Top 10 榜单。2018年Q1，根据Teebik的数据显示，2018年第一季度，中国在整个中东市场畅销前三甲游戏分别为《苏丹的复仇》、《列王的纷争》和《末日争霸》。中东市场彻底进入到了中国游戏开发者的眼中。

虽然我们已经看见了很多来自中国开发者在伊朗的游戏，那么在伊朗做游戏到底是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呢？不久前，华盛顿邮报曾刊登了一则来自伊朗独立游戏开发者的消息，介绍了在西方经济制裁下，伊朗开发者到底是如何过的，同时，我们还整理了来自于微信公众号“地球人研究报告”中《宝可梦被禁、游戏开发者判死刑——阴影中生长的伊朗游戏》一文里面关于玩家的方方面面，试图以远程的视野多角度的介绍一下关于伊朗游戏市场的现状。

玩家

对于伊朗的玩家而言，玩游戏所面对的最大阻碍倒不是网速，而是各种限制。

由于美国对伊朗的制裁，伊朗玩家无法访问很多游戏商店，再加上伊朗的跨境支付手段欠缺。想要买正版游戏的伊朗玩家不得不使用各种科技手段或购买礼品卡，尽管这样仍然有着账号被停用的风险。

而这也间接造成了盗版盛行，开发困难等困境。另外，出于各种原因，游戏也被一部分伊朗人认为是幼稚的，难以理解的，远不如踢足球。

一位美国网友曾说起在Steam上认识的伊朗朋友：“我有个朋友住在伊朗，他的大部分游戏都是我给他买的。如果没有我，他就玩不了新游戏了。” 

至于伊朗内的游戏实体店也是步履维艰，有时卖家会将被禁的游戏藏在货架上，只卖给可靠的客户。但有些人就把它们直接放在货架上。“这一切都取决于卖方的勇气”。

值得一提的是，伊朗的科技水平并非大众想象那般落后，早在十几年前，伊朗国内就冒出了400多家网吧，而政府施加的网络限制也并没有挡住人们上网的脚步，尽管据网吧老板说伊朗的网速一度被降低：“网站的大量过滤已经减缓了伊朗的互联网速度，将其速度降低了近50％。”。

额外的镇压也时有发生。2007年，德黑兰警方突击了伊朗的全部网吧，关停了一部分，理由除了存有“不正当照片”外，还有“不道德的游戏”。

而这个“不道德”的评价范围可能超出你我的想象，而且没有放宽的迹象。就在2013年，伊朗出现了一个对我们而言十分荒谬的新闻，内容喜忧参半：伊朗可能会举办英雄联盟比赛，这是好事，但是很多女英雄必须被禁掉。

这些女英雄包括但不限于阿卡丽、艾希、阿狸等等……理由也很明显，这些女英雄的外表并不符合伊朗的“道德”。

禁令的覆盖范畴不仅限属于公共场所的网吧，也会让伊朗的普通玩家陷于违法的尴尬境地，他们会因为持有这些“不道德”的东西被罚款，而销售或分发这些东西可能会受到鞭刑。

这样荒诞的事实在伊朗玩家来说已经成了麻木的日常，但他们最关心的反倒不是这些惩罚，而是担心，自己所爱的游戏会什么时候，又因为宗教、性别之类的问题被“禁”了。

开发者

2020年1月份，独立开发者马迪·巴赫拉米因为苏莱曼尼事件开始为未来感到恐惧。在这之前，他担心的只是一些游戏设计上的问题，如今他担心的事情更多了。

对巴赫拉米和许多其他游戏开发者来说，在伊朗制作游戏太难了。巴赫拉米透露，在去年年底，由于油价上涨引发了一次大规模抗议，伊朗国内曾经连续6天断网。那段时间巴赫拉米根本无法在网上办公或与其他人交流。“如果我在那周需要与欧洲的合作伙伴进行视频会议，或者希望发布一款游戏，那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在伊朗，游戏开发者无法使用所有的主机软件开发工具、大部分谷歌工具，以及GitHub和在游戏创作过程中需要用到的很多其他服务和工具。伊朗开发者不能在主流主机平台上测试游戏，例如任天堂Switch或Xbox One。

另外，伊朗开发者无法使用YouTube、PayPal或其他网站来推广游戏，也不能自由地在Steam或App Store等商店售卖游戏。由于西方国家对伊朗实施经济制裁，当伊朗开发者与国际合作伙伴谈论游戏分销方面的事情时，往往不得不隐瞒自己的国籍。

“我们几乎被彻底隔绝了，不能自由地使用任何工具。”伊朗游戏制作人塔哈·劳索里说，“那些工具要么被伊朗政府禁止，要么被国际制裁禁止。考虑到目前的政治局势，我认为情况只会变得越来越糟糕。”

“我们能够在国内使用的游戏开发工具很少，很多重要工具根本找不到替代品，比如游戏引擎。在日常工作中，我们不得不花很多时间想方设法钻空子，偷偷做一些事情。”

“很多时候，海外公司不敢在伊朗做任何事情。”巴赫拉米说，“Slack将所有伊朗账号从他们的数据库中删除，禁止伊朗人使用。我不清楚Slack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我们还可以使用Gmail、WhatsApp和Facebook。”

约翰·E·史密斯是美国财政部外国资产管理办公室的一位前主任，他解释说：“如果一家美国公司犯错误，那么美国政府可能会对其施加重大惩罚，包括民事和刑事处罚。为了避免遇到这种情况，在伊朗，美国公司必须采用尽可能稳妥的方式经营业务。”

据劳索里和另外几位受访者透露，许多经验丰富的伊朗开发者希望离开伊朗，前往欧洲或北美国家工作。这导致伊朗的国内开发社区很难稳步成长。

雅莎曼·法拉赞就是一位出国寻求职业发展的伊朗游戏开发者，目前在德国的科隆游戏实验室学习。“如果能够回到家人身边，我肯定会更开心，但我真的希望了解游戏开发。我从小就知道，如果一个伊朗人获得了成功，那么他终将离开伊朗。”她说。

对伊朗国内开发者来说，他们所面临的最大障碍是无法在游戏行业内规模最大的几个市场发布游戏。在过去，App Store、Google Play和Steam都曾下架来自伊朗的游戏。

“你可以想象，你也许花了两年时间做一款游戏，却不清楚它是否会被商店撤下来……”巴赫拉米说。

某些伊朗开发者会请其他国家的朋友帮忙，代表他们宣发游戏，但这意味着玩家或许永远不知道那些游戏是他们的作品。“这是最常见的解决办法。”法拉赞说，“伊朗开发者经常与其他国家的公司，尤其是老牌公司签合同，或者与发行商合作。”

另一方面，伊朗开发者还需要面对来自国内的压力。例如，独立游戏《莫塔之子》的开发团队曾经被伊朗法院传唤，原因是有人认为其游戏内容违背了伊斯兰法令……但几位受访开发者强调，类似事件非常罕见。

在美伊紧张局势加剧的情况下，伊朗开发者在未来可能会面临更多困难。

“情况正变得越来越糟糕。”法拉赞说，“我不是一个乐观主义者。我认为针对伊朗的制裁还会继续下去，除非两国政府内部发生改变。但这几乎不可能。”

巴赫拉米补充说：“如今局势动荡，我们根本没办法专心工作。现在我至少还可以出门买东西，和家人一起玩儿。但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们也许连互联网甚至是电都用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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