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娱“撕番”，为何愈演愈烈？

作者|魏妮卡

 

因“清朗”行动寂寥了很久的饭圈，终于又因频繁的“撕番”事件热闹起来了。

 

最近，粉丝干预新剧番位的事件是一茬接一茬。先是刘诗诗粉丝因《一念关山》官宣物料模糊刘诗诗一番地位，宣布停止数据宣传，将刘诗诗和刘宇宁撕番直接摆上台面。最终官方三换海报、改换格式，都没能给出让粉丝满意的结果。

 

紧接着，杨颖粉丝又效仿此行，宣布停止数据宣传，以抵制《暮色心约》官宣任嘉伦压番杨颖的行为。

 

 

这边85花粉丝还没撕出个江湖尊卑，那边95花粉丝也集体起义——鞠婧祎粉丝因《仙剑奇侠传4》小鞠被陈哲远压番怒而出手，赵露思粉丝因新剧《神隐》对上了可能合作的井柏然，白鹿粉丝则因新剧《错撩》番位问题，与王鹤棣粉丝撕得难舍难分。

 

“花粉”与“生粉”因为谁是一番展开大规模口水战，早就屡见不鲜。上一次闹出圈的撕番事件，还是因吴亦凡而埋了的《青簪行》。

 

当时杨紫、吴亦凡双方粉丝撕番还被官媒点名批评。最后是2021年末，广电总局专门在公示文《电视剧母版制作规范》中提到要规避撕番。称演职人员在电视剧的署名方式、顺序、位置等由聘用合同约定，制片人应在与演职人员签署聘用合同时就署名问题进行沟通和约定。

 

虽然官方出了明文规定，但娱乐圈的撕番纠纷仍然层出不穷，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撕番是饭圈的大练兵，是剧集的强预热，也是演员的心态战。

谁在操纵“撕番”走上台前？

纵观中外娱乐圈，撕番一事确实由来已久。

 

最早好莱坞出名爱撕番的“戏霸”，正是备受尊敬的奥斯卡影帝马龙·白兰度。不得不说，因“教父”一角深入人心的马龙·白兰度，绝大多数时候都配得上一番，但他也有撕得没道理的一番。比如，在1978年的超英电影《超人》里，马龙·白兰度只出演开头10分钟不到的戏份，但却撕下绝对主角超人演员克里斯托弗·里夫的排位，成为一番。

 

内娱最早广为人知的撕番事件是2012年的电影《画皮2》。当时正当红的两位大花——周迅和赵薇，为撕番甚至传出了现场踢凳子的八卦。但过去无论怎么撕，都是关起门来撕。偶尔传出消息，外界也当是圈内茶余饭后的八卦。撕番从未像现在一样，被正正经经摆上台面，粉丝参与其中、扮演主角，官方必须回应、半推半就。

 

撕番逐渐从秘而不宣的幕后传闻，变成大张旗鼓的台前事件，究其原因，大概不出三种情况：

 

一是主演某方团队有意引导粉丝撕番，施压官方改变已定下的番位。这其中，有可能是官方食言，想要改变此前约定的番位。或者是某一方主演突然地位上升，意图重拟番位。

 

现在大部分的撕番事件都属于这一类情况。比如，传闻《错撩》项目男、女主接洽王鹤棣、白鹿，引起番位之争。王鹤棣在《苍兰诀》播出前，作为二番出演该剧理所应当。但《苍兰诀》播火后，他便有了和白鹿争番的资本。因《苍兰诀》已经有了“顶流”觉悟的粉丝，更是无法接受偶像被白鹿压番。

 

 

《暮色心约》官方发布物料官宣了一番任嘉伦、二番杨颖。引来粉丝不满停止宣传后，杨颖方工作人员@你的助理cd 发了一个苹果表情包，疑似暗示是平番。但官方并没有修改官宣物料，也没有按照平番的惯例操作——在主演名字后标明排名不分先后，按照姓氏笔画数或者年龄等排序。

 

 

综合情况来看，《暮色心约》项目发布当天正值平台发片单的大日子，应该是平台和片方定下了这个番位，以便招商。而之所以如此安排，想来是认可任嘉伦的扛剧能力。任嘉伦的热播剧着实不少，要不是英年早婚，想必早就是流量了。而即便是英年早婚，在今年两部剧《与君初相识》《请君》之后，任嘉伦仍颇有晋升一线小生的势头。

 

撕番的第二种情况则是片方、宣发方刻意为之。炒作番位之争以博取关注，把撕番当作营销的一种手段。

 

这种撕番一般是主演双方势均力敌，与片方也达成一致，已接受平番的结果。毕竟如果以一方粉丝胜利结束，必定挫败另一方的势气。所以内定平番，向外再来一出撕番戏，就是最好的炒作方式。此前耽改剧可能都有类似操作，比如《皓衣行》双男主陈飞宇、罗云熙平番，《张公案》双男主井柏然、宋威龙平番。

 

最后一种是粉丝自发撕番。众所周知，流量时代的粉丝热衷于数据打投，可现在因为清朗行动取缔各种榜单，粉丝一直处于“无活可干”的赋闲状态。

 

眼瞅着粉丝活跃度越来越低，大粉与官方后援会就把番位之争摆上台面，重新盘活饭圈那套引战活跃粉丝、增强粉丝黏性的操作。番位之争，也就成了粉丝现在最重要的数据任务。

本质是内娱咖位体制的混乱

好莱坞电影圈、电视圈演员撕番，看重两个衡量指标——奥斯卡奖项和票房成绩、收视率。

 

好莱坞最爱撕番的三位名人：马龙·白兰度、小罗伯特·唐尼、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他们之所以能撕下番位，也是因为他们有业内外认可的实力和地位。马龙·白兰度两获奥斯卡影帝；小罗伯特·唐尼出演电影全球票房突破143亿；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主演了全球影史票房前三的《泰坦尼克号》，并凭《荒野猎人》拿下奥斯卡影帝。

 

 

而在“番位”一词的发源地日本，影视圈对于番位也有一套严格、明确的规定：担任一番的人，既是剧本里的重要角色，也是为收视率好坏买单的人。重要配角则是署名助演，其他演员就是N番。卡司表倒一、倒二，一般是掌握故事关键信息的角色，大多是圈内大咖出演的角色。

 

比如，日本人气85花石原里美2015年担任一番的《朝5晚9：帅气和尚爱上我》播火了，对她的事业加成极大，后续接了很多部一番剧。但一旦这些剧表现不佳，她同样负有最大责任。比如2018年的《高岭之花》播扑了，她便公开在媒体面前表示歉意，且她的事业都受到一定影响。

 

 

但如今内娱的番位，严格来说既不关联演员实绩，也不承担播出效果的责任。大多时候，演员们只是为了意念里的咖位而撕番。

 

行业内的影视公司、选角团队，其实有一套参照剧本角色戏份重要性、实绩、演技的番位标准，但最终的话语权掌握在投资方和大咖演员手上。

 

一方面，某位演员可能明明没有什么扛剧能力，只是因为有些流量话题度，或者曾经红过、现在大势已去，但为了维持自己的江湖地位，便要“死守”一番。

 

另一方面，投资方、平台方也想通过咖位更高的演员，给和自己有深度合作的资浅演员提咖。一般来说，咖位更高的演员接受这样为别人抬轿，会和平台有一些利益置换，不会无缘无故地做人情。

 

正是因为这些潜规则的存在，导致内娱番位的决定体系是混乱的。剧集的番位排序，可能未必是能让广大普通观众信服的。当然还有一个客观原因，就是内娱现在的数据、口碑、奖项本身，也不够有公信力、影响力和含金量。

 

此前硬糖君也讨论过（《梦华录》爆没爆，谁说了算？》），目前缺乏鉴别网剧播出效果的客观标准。各家平台关闭前台剧集播放量、以标准不一的热度值取而代之后，剧集数据都扑朔迷离。

 

 

第三方数据平台的榜单差值又非常大，经常被诟病水榜。现在唯有上星剧能通过广电主导的中国视听大数据(CVB)榜单，提供一个权威收视率。所以赵露思今年在上星剧《胡同》中，自己主演的单元拿下CVB收视率1.351，可能比网剧的热度值更有说服力。

番位之争，谁赢了？

番位争成功了，未必就是赢家。

 

2016年，电影《盗墓笔记》闹出沸沸扬扬的撕番事件，归国正当红的鹿晗搭上刚因春节档爆款电影《捉妖记》上位的井柏然。当时官宣阵容时，鹿晗和井柏然两个本来绝对的主演，却出现在一头一尾。井柏然的经纪人亲自下场说明，是鹿晗那边想要排番位，但他们不同意。

 

双方粉丝就此拉开争番位的大战，最后以井柏然压番鹿晗终局。但《盗墓笔记》上映后口碑崩盘，对井柏然也没什么加成。三年后，当鹿晗出演大IP电影《上海堡垒》压番舒淇时，井柏然那年都没一番电影资源了。而鹿晗也因《上海堡垒》口碑票房双扑，遭遇电影事业滑铁卢，再没演过电影。

 

 

大IP改编的影视作品是撕番重灾区。很多演员认为只要撕上大IP一番，就可以对自己的事业有加成，有利于抬升咖位或是接下一部戏的片酬。殊不知，戏的最终呈现效果才决定了一切。大IP的红利最多够吃下面一两部戏，没有资本会一直为名不副实的一番买单。

 

与其努力撕番，不如努力演好自己的戏，即使最终戏扑了，群众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归咎于个人。比如任素汐与言承旭搭档的爱情片《有一点动心》，票房口碑双扑，但没有一个观众吐槽任素汐的演技，该片也没有影响任素汐的后续资源。

 

很多想走青衣路线的演员，根本不在意番位。任素汐在《我在他乡挺好的》、王珞丹在《北辙南辕》、金世佳在《猎罪图鉴》里，戏份不亚于任何一个署名主演的演员。但他们却被单列出来，署名了特别主演，完全不在主演之列。

 

 

刚拿下飞天奖最佳女演员奖的热依扎，起初在《山海情》官宣阵容时，番位都排在第五位了。单看该剧女演员排序，她也排在闫妮、黄尧之后。但最终她还是凭借这部戏拿下女演员奖，在飞天奖上大放异彩。

 

虽然争番位也未必是演员个人所愿，演员可能是被资本裹挟推至风口浪尖，还有背后经纪团队把撕番位当作撕后续资源的一种手段。但对演员本身来说，撕番成功未必对后续资源真有加成。为了咖位撕番大多是无效撕番，有效撕番拼的还是演员的硬实力。把配角演出主角的存在感，咱也不是见一次两次了。